编者按:原文撰写于2019年6月,彼时的科怀·伦纳德刚刚率领多伦多猛龙夺得队史第一座NBA总冠军,一时风头正劲。The Athletic特意邀请到他在大学时期的教练和好友,用口述方式给大家呈现最真实的伦纳德。

“篮板侠会得到回报的。”这是我最新喜欢上的一句话。

根据前队友、教练以及球队经理的说法,科怀·伦纳德在圣迭戈州立大学的两个赛季(2009-2011)一直说话不多,但他却总把这一句话挂在嘴边,“篮板侠会得到回报的。”短短9个字,完全概括了伦纳德以前和现在是什么类型的球员,所以我觉得这句话值得被印在T恤上供大家欣赏。

关于伦纳德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故事很多,作为球队领袖,他率领阿兹特克人队在两年时间里取得了59胜12负的战绩,并在主教练史蒂夫·费舍尔的执教下,参加了两个赛季的NCAA“疯狂三月”。以下将是The Athletic的访谈内容:

蒂姆·谢尔顿,前锋:他可能是我遇到过最难对付的新生,他平时不会给我发短信,也不会拿起电话聊天,他就是不肯做这些事。

贾斯汀·哈特森,助理教练:我不想说与科怀相处太难,但他绝对和其他球员不一样。一开始招募他的时候,我根本打不通他的电话,只能一周一次跑到他所在的高中(100英里外的加州河滨市)。最重要的一点是,我还要确保他先到那里,不然肯定会被放鸽子。

蒂姆·谢尔顿:这也是为什么“大十二联盟”的名校不去招募科怀的原因,因为这家伙实在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。他们说:“他有以一敌四的实力,能投篮也能防守,但是我们却没办法联系上他,他也不一定想和我们交流。”

DJ·盖伊,后卫:我记得带科怀去做学术访问的时候,他真的是满脸不情愿。老实说,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去训练馆。我们问他,“科怀,你想做什么?”他回答说,“我们去训练吧,练练投篮和防守。”

蒂姆·谢尔顿:他刚来球队的时候,我们正在一个开放的训练馆训练。比赛间隙教练让大家停下来听新生做自我介绍,几乎每个人都侃侃而谈。当轮到他的时候,他说:“嘿,大家好,我是科怀·伦纳德。”然后就没了,甚至还没有旁边的他妈妈说的话多。如果你想和他聊天,他只会回复你,“不错,是的,很好。”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后,他又跑去投篮了。

DJ·盖伊:一开始球队的训练课很简单,先是全场二对二攻防演练,然后再进行定点投篮。对于科怀来说,这是他一天最喜欢做的事情。等到训练课结束后,他会一声不吭地离开球馆。有时候我对此很苦恼,因为总觉得他没有融入这个团队。我找到费舍尔教练:“对不起教练,我不知道该告诉你他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他的确和我们没有话聊。”

戴夫·维拉斯奎兹,助理教练:我最喜欢科怀的地方是他的勤奋,当时学校规定大一新生需要8点上数学课,10点上写作课,从周一到周四不能间断,非常辛苦。我当时的工作就是确保新生们不迟到,所以每天总是在7:30去敲他们的宿舍。但每次我总是在宿舍看不到他,因为8点的时候他已经在球馆里练习抢篮板了。

DJ·盖伊:到目前为止,他是我见过最努力的球员。

亚历克斯·杰默森,经理:在我的一生中,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球员像他这样努力,从来没有。通常情况下,我每天会早点去训练馆,为队员提前准备好要用到的器材。有时候我想,“我应该是第一个到球馆的吧。”但当我走过去把球车推出来时,发现他已经在漆黑的球场上练习投篮了,就他一个人。

范·豪腾,装备经理:为了满足科怀的练球愿望,我们曾经多次“非法”闯进球馆。

蒂姆·谢尔顿:豪腾经理说的是我们还没有拿到球馆钥匙前发生的事。那时候球馆只有一把公共钥匙,很多时候来早的话根本进不去。当时我们想了一个方法,就是把手指放在球馆大门下面,凭借感觉把门闩向上推,这样就可以把门打开。

范·豪腾:是的,最开始的时候球员们经常这样做,尤其是科怀,但后来学校禁止这样做了,我们不得不硬闯进去。你知道的,另一个问题出现了,就是那里的灯箱上了锁。

蒂姆·谢尔顿:科怀有办法,他自己在超市里买了盏台灯,晚上练球的时候会带着。他熟练地把手指放在球馆大门下面,然后凭借感觉把门闩向上推,推开门后再打开他的台灯,借助微弱的灯光进行投篮。

范·豪腾:球馆的管理人员后来在门上安装了新的锁紧装置,我们不得不另想办法为科怀寻找其他场地。幸运的是,我托人从圣徒教堂搞来一把钥匙,那里有一个完整的全场可以练球,所以不用看着他每天半夜摸黑投篮了。

杰森·德赫曼,后卫:在周四的NCAA锦标赛中,我们输掉了第一轮比赛。教练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,让每个人都回家休息几天。说实话我很难受,但我知道只有努力训练以后才能走得更远,因此到了周一我又返回了学校。但令我惊讶的是,科怀早早就在那里开始投篮了。

维拉斯克斯,助理教练:到了第二个周六早上,我们进行了体能训练,他不仅跑得最快,而且在其他人离开之后还会去健身房练习力量。

DJ·盖伊:有好几次我想在去健身房的时间上比他早一点,但不管我多早到那儿,他已经在健身了。甚至我有想过熬夜试试,但那样的话我也没法再训练了。

哈特森:我了解科怀,认真地说,他基本上会待到所有人离开。

DJ·盖伊:只有在比赛场上他才会说一些话,而且他根本不怕让你知道你没法在他身上得分,也不怕让你知道你没法过掉他。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刻了,他会在你面前疯狂进攻,然后每一次投篮之后都会大喊:“得分,得分。”

提龙·雪莱,后卫:大多数人喷垃圾话时会说,“嘿伙计,我要在你头上得分了。”而他永远只会说一个词,“上篮。”

蒂姆·谢尔顿:他有时也会朝对手说一些垃圾话,“你得不了分的,你在我面前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
DJ·盖伊:如果你面对科怀进不了球,他会说:“不,不,不。”等他在你头上命中投篮后他就会说:“得分,得分,得分。”

拉布拉福德·富兰克林,后卫:如果他在抢篮板,他就会说,“我的板”或“篮板侠”,还有那句经典的话,“篮板侠会得到回报的。”

哈特森:说实在的,那句话我可能已经听了超过50次了。他喜欢说“篮板侠,我就是篮板侠。”“篮板侠会得到回报的。”

提龙·雪莱:如果我们去商店的话,他从不说“我们要去商店了”或者“我们去商店吧”,他只会说“我准备好了。”等我们要离开商店的时候,他还是说,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
蒂姆·谢尔顿:如果他和你开玩笑,而你做出了回应,他就会兴奋地大喊“耶耶耶”。有趣的是,他起的哄比说的话还要多。

富兰克林:在我看来,科怀最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其他人都想进攻得分,而他只想做好防守抢下每一个篮板。正如他常说的那句话一样,“篮板侠会得到回报的。”这个篮板侠的确在场上得到了回报。真的,他每天都在说这句话,并为此感到骄傲。如果你好好思考一下,像防守和抢篮板这样的脏活累活,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,但是他却为做到这些而骄傲,并连续两年成为大西部联盟的篮板王。

蒂姆·谢尔顿:大一刚来时,科怀对协防战术不太理解,可能他高中教的都是一对一盯防。有一次他对当时的防守教练哈特森说,“教练,我不明白,为什么其他人不像我一样站在进攻球员的身前呢?为什么我要扮演协防的角色?”那是我唯一一次听到他关于球队防守发表的意见,“他们应该像我一样站在进攻球员的身前。”

哈特森:我们会练习一些换防或者协防的战术,我尽量让他明白这样做的好处。他很有礼貌,但有时候还是不能理解。“为什么每个人不去盯自己的人呢?”

凯文·戴维斯,后卫:在他看来,每个人都应该做他正在做的事,但他没有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全面,他简直是个魔鬼。

DJ·盖伊:实际上他会告诉我们,“不要帮我协防,我不需要帮助。”他就是这样,那是他的性格。“我不需要协防,你为什么需要协防呢?”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儿不近情面,但那后来却让我们变得更好。因为这挑战了我们:如果科怀都不需要队友协防,那我也不需要协防。这也是我们当年成为全美最好防守球队之一的原因。

蒂姆·谢尔顿:他在训练的时候不怎么说话,但如果你对他犯规了,他会说,“教练,他们对我犯规了。”

维拉斯克斯:作为科怀的教练,有一件事让我笑了很久,而且这件事在训练中还会经常发生。因为他个子比较高,所以持球突破时总会被好几位防守球员撞到。你知道的,一般情况下在训练时这是不会响哨的,我甚至都没法告诉你他有多少次一边回防一边回头看我,“教练,他们对我犯规了,他们真的对我犯规了。”我总是会回复他:“科怀,你不要再抱怨了。”

但是这个孩子不会理会我的话,一遍一遍地说,“但他们对我犯规了。”不过到了正式比赛,他绝对不会和裁判说太多话,像“他们对我犯规了”,一场比赛也就能听到两三次。

提龙·雪莱:球场上的他不会对裁判提出什么异议,除非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大。

哈特森:在一段时间里,我想让每个球员都学会“追踪战术”,就是当你追防一位射手时,没有必要从底线就开始防他,有时候你可以绕过对手的掩护墙,从其他区域切入到你想去的地方。但当我们准备跑“追踪战术”时,我发现科怀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跑,而并非是我事先设置的路线。我知道他肯定不喜欢我们在防守上对他过多束缚,虽然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,但偶尔也会说些什么。

范·豪腾:科怀最令人感到有趣的地方是他会用迷你篮球投篮,在我所去过他住的每一间房子,都会放着一个迷你投篮机。我曾经尝试过几次,但只能用左手投,不能用右手。他就不一样了,左右开弓,弹无虚发,因为他即使在家也在不停地练习投篮,这真的很令人敬佩。

富兰克林:他在公寓门后安装了一个小篮筐,平时他就在那儿投篮。我们这些一起玩2K的朋友,经常被他喊来进行罚球比赛。

范·豪腾:他会来我家看迈克尔·乔丹的集锦,一次会看四五个小时,我们都把他们叫做“迈克尔嗨”。

维拉斯克斯:比赛结束后他会拿起手机在YouTube上看乔丹的视频,基本上一结束就开始看,而且他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打电话或者发信息,他就只盯着屏幕看乔丹,一看一整天。

蒂姆·谢尔顿:你会看到他在看视频,一言不发。

维拉斯克斯:费舍尔教练有条规定,就是在球员在吃晚餐时不能玩手机,但是唯独科怀例外,他会把手机放在腿上看乔丹的集锦,然后研究那些动作。

富兰克林:他的手机背景图就是迈克尔-乔丹,他总是说,“你喜欢勒布朗?还是科比?他们都很厉害,但我要当迈克尔·乔丹,我要成为最伟大的球员。”从他的表现来看,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,那就是他真正想要成为的偶像。

范·豪腾:我们唯一开他玩笑的地方就是他的那双大手。我们会笑着说,“该死的科怀,iPhone Plus 在你手上就只有 iPhone 5那么小。”或者这样说,“噢真该死,和这双大手比赛也太不公平了,这简直是在作弊啊。”

戴希曼:队内的球员们喜欢自娱自乐,偶尔也会给科怀开几个小玩笑,这时候他的那双大手就能派上用场了。不过如果你玩笑开过头了,那他很可能用他的大手狠狠教训你,所以你在逗他之前得先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手有没有他的大。

富兰克林:我总调侃他的小辫子,比如我们在训练过后或者长途旅行后被汗湿透了,而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早上刚起床那样,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。

DJ·盖伊:我以前叫他阿凡达,怪胎阿凡达,这真的就是他大学时期的样子。长长的四肢,长长的身子,可以像风一样奔跑。

富兰克林:在我记忆里,当他在看手机的时候,屏幕上显示的不是迈克尔-乔丹集锦,就是马丁·劳伦斯的脱口秀。他非常容易被取悦,而且看得很开心。

提龙·雪莱:我记得他只参加过一次球队聚会,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角落里,也不过来我们闲聊。

蒂姆·谢尔顿:有时候他会和球队一起参加聚会,稍微娱乐放松一下,但第二天他依旧是第一个起床到球场练习投篮的人。

DJ·盖伊:我曾经和他说我的后撤步无人能防,起初他的确有点儿防不了,但一小会儿时间之后,他还是封阻了我的后撤步。那时候我给他说,“这太荒谬了。”是的,我的时代结束了,哈哈。

维拉斯克斯:我永远不会忘记去加州比赛的日子。科怀一直记得加州大学的主教练麦克·蒙哥马利认为他不够优秀这件事,于是他就把摧毁加大当作自己的使命。他们是一支很棒的球队,阿伦-克拉布(2013年次轮第31位被骑士选中,当时大十二联盟最佳球员)也在那里,而且阵容十分均衡。不过科怀从不去想这些,你知道的,一旦他踏上球场,别人就没有机会了。

蒂姆·谢尔顿:我们要对阵保罗·乔治领衔的弗雷斯诺州立大学,那时候的乔治呼声很高,实力也很强劲。我记得科怀在看他视频的时候并没有说一些“我要打爆他”这样的话。他只是说了一句,“好的。”

富兰克林:“疯狂三月”的时候,我们遇到了吉默·弗雷戴特和杨百翰大学。那时候的吉默在全美大学赛场上大杀四方,几乎没人能限制了他。这时候科怀竟然对费舍尔教练说,“让我来防他!”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接受这样的挑战,但他就这样做了。

维拉斯克斯:费舍尔教练总是说,“科怀解决了场上的一切。”是的,他抢篮板得分,他是场上最好的防守者,而且攻防转换时他又跑得最卖力。总而言之,科怀做完了所有能帮助球队取胜的事情。

蒂姆·谢尔顿:他不喜欢讲话,但总是用行动代替嘴巴。他几乎是我所见过人中唯一一位用行动发声的人。很多人都说科怀很安静,成不了迈克尔·乔丹,我不认可这种说法。那些认为他成不了迈克尔的人,你见过他打球吗?你见过他训练吗?你知道他都在练习什么内容吗?

范·豪腾:他总能找到办法解决一切,如果他想成为最好的球员,他会去想办法实现的。正如他想进球馆训练,他也会去想办法。

富兰克林:直到今天,我才把从他身上学到的经验付诸实践。一直以来,他都是我们当中最努力的那位。我们空手去上课的时候,他手里会拿着几张试卷,背包里放着球鞋和篮球。他总是在学习,也总是在球馆里训练。如果你和他待在一起的话,你一定能从他身上学到些什么。他的这种刻苦精神可以被运用到任何一件事上,这是我所见过最疯狂的事情。

哈特森:能执教这样的天才,是我一生之幸。